第 49 章

正琢磨著怎麼造紙呢，聽到狼澤這一嗓子，白圖好懸沒嚇掉魂。這個一驚一乍的習慣一定要改一下了，再來幾次心髒受不了。

不想年紀輕輕患心髒病的白圖呼了口氣才問：“文字怎麼了？”說完這句話突然想到不對，按照附近幾個部落的狀態，大家好像沒有使用過文字？狼澤這麼震驚而不是疑問……

狼啓從思索中回過神，看向白圖：“你會文字？”

白圖一頓，點頭：“會一點。”有文字方便交流，就算不教複雜的漢字，數字也要教了，涉及到以後的工作方案改革，有記錄會方便很多，畢竟他一個人不可能管理所有的事情，工作他記錄可以，拿取食物、取用物資等就複雜多了，他一個人分成兩個也忙不來。

“熊團說東大陸只有黑林部落才有文字……”白奇喃喃，懷疑自己在做夢，他們部落這能學習只有黑林部落會的文字？

狼啓的目光從白圖臉上移開，環顧四周，盯了貓琳一會，沒有出聲。

“大概是我失憶前學過。”白圖隨口編了個原因，如果黑林部落的文字和他教的一樣，以後就說可能是在黑林部落學到的，如果不一樣，那就說想不起來，失憶是塊磚，哪裏需要往哪搬，剛開始還不熟練，現在已經完全掌握了技巧，只要說不記得，基本沒人會追問。

果然，白圖這句話讓大家想起他不記得以前的事情，從白安到狼澤都安靜下來，神色更加認真，恨不得將白圖說的每一個字都刻在記憶最深處。

“我先教給你們幾個，這些以後記錄積分能用到。”先教的是阿拉伯數字，方便快捷好記。

將從0到9十個數字按順序寫在一塊木板上，白圖教給大家一遍，然後將木板交給他們，先自己熟悉。

白圖只寫了只有數字，一群獸人都是成年人，默寫需要點時間，但跟著木板上的數字依葫蘆畫瓢沒問題，白圖也不要求大家現在就全部記住，只要記錄不出問題就行。

“明天開始教你們寫自己的名字。”白圖道，這是和數字一樣重要的事情，只會數字不會寫獸人的名字，那記錄出來的數據就是亂的，根本沒辦法對應，“我會給每個人一個編號，記錄時對照編號，方便查找。”

負責記錄的獸人短時間內不可能記住這麼多字，每個人暫時只學自己的名字，記住自己的對應編號，最後他再進行整合，白圖迅速地將整個計劃在腦中過了一遍，將實行方式逐一說出來，大家一起討論可行性。

前面的措施大家沒什麼意見，白圖又加了一點：“每個人領一片竹片，獲得或者用掉到的積分同時寫在竹片上。”這是為了最後方便對賬，萬一中間漏掉了誰的積分，或者多扣了，全部一眼明了。同時還能防止冒領冒扣，竹片上標注好對方的名字和編號，初期大家不能把編號和人對應起來時也不怕有人故意說謊。

其實直接讓獸人自己拿著竹片過來記錄積分加減更方便，但白圖有個顧慮，他怕有有人會弄丟，所以除了獸人自己手中的竹片，部落中也有個整體備份，等大家熟悉這種方式後再進行改良。

從白圖說完識字這件事後，白安再也沒有表達過任何反對，一直在點頭答應，看到白圖寫出來的數字恨不得連木板都帶走，最後被另外幾人嚴肅拒絕了，他們還要學呢！萬一記錯了或者忘記了怎麼辦？

所有的改變都不是一蹴而就的，跟幾個首領商量好以後，白圖開始找人砍竹子，制作部落記錄用的竹簡和個人用的竹片。

之前編織用到的竹子都比較小，數量多，一兩年的時間就能長成，而且比較方便，制作竹簡的話就需要稍微粗一點的，弧度不太大，方便書寫。

兩個部落領地周圍的竹林加起來有好幾個，竹子生長迅速，即使編織能用到也剩下很多，白圖挑選合適的讓人砍斷，帶回部落分割成大小均勻的竹片，一多半用毛線捆綁起來做成竹簡，小部分不捆，拴上一段繩子方便拿，留著分給獸人用。

記錄的另一項工具是筆，白圖本來沒想好要用什麼，在用刀刻和用炭筆寫之間猶豫的時候，直到出洞口看到打架回來的狼族。

狼族剛到部落那兩天比較安分，除了在狼澤和黑彥打架那個晚上變成原形混戰了一場，最近和雪兔部落熟悉了，趁著狼啓回部落開始放飛自我，沒有狼王看管的日子太幸福，幾乎每天都有狼族變成原形出去打架，好在大部分知道輕重，不會搞出太大的動靜，悄悄打完悄悄回來。

但衆所周知，狼澤帶的小隊費獸皮，為了少挨訓，這群小狼打架就是獸形出去獸形回來，白圖經常注意到的是那兩只白色的，畢竟一群黑灰黃的狼群中白色的簡直不要太明顯。只是今天不知道這群狼幹了什麼，兩頭白狼身上黑一片灰一片的，白圖差點沒認出來，但狼形不能說話，一直等到一群狼變成人形出來才問，然後就沉默了。

不止那兩個原形是白狼的狼族，幾乎所有狼族臉上都帶了點顏色。

“怎麼弄的？”白圖在狼澤臉上擦了一下，發現能擦掉，這顏色、這質感，有點像……

狼左最先告狀：“他們把鍋掀了。”後面的沒說，他們掀了後發現挺好玩，就把剩下的也掀了，一群狼打來打去身上都沾滿了鍋底灰。

白圖扶額：“也不怕砸壞了晚上挨餓。”怪不得狼啓一天天面無表情的看著這群狼，放誰身上也沒心情整理表情了。

不過也不算搗亂，白圖給了他們幾個碗，叮囑：“把鍋底的灰全部鏟下來，我有用。”刻字太麻煩，用炭筆書寫又容易被擦掉，他決定弄點墨水或者墨條出來，其他原料現在沒用，用鍋底灰不錯，就是不知道被這群狼蹭了半天還剩多少。

“好嘞！”本以為要挨訓的狼族發現白圖不但沒用指責他們還讓他們繼續去玩，興奮得拔腿就跑，就怕晚一步搶不到好玩的。

聽到聲音從山洞出來的狼啓只看到了背影，聽著那歡快的語氣與動作，雖然沒聽清具體說了什麼，卻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

直到一群滿身是灰的狼族過來找白圖，狼啓知道自己的預感成真了，臉色瞬間變得和鍋底一樣黑。

白圖：“……”他想著狼族身上已經弄髒了，把工作交給他們也好，然而這群狼族總能給他驚喜，用實力證明沒有最黑，只有更黑，剛才還能看到臉，現在半夜出去不露牙怕是發現不了。

以為山洞裏只有白圖的幾只小狼看到狼啓，嚇得一嗓子嚎出來，嚎完發現自己又犯錯了，放下碗轉身就跑，唯恐慢一步被狼王抓住剝皮抽筋。

狼王的表情太嚇狼了！

白圖嘆了口氣，主動攬下責任：“我的錯，不該讓他們去幹這個。”破罐破摔這個詞語顯然不能放在這群小狼上，當你覺得可以破罐破摔的時候，他們還可以幹出更讓人意外的事情。

狼啓臉色好看了一點，看向那幾碗黑乎乎的鍋底灰：“這個準備怎麼用？”

“用來寫字的，比炭筆好用，不過要加點東西加工一下。”白圖解釋，用墨汁寫字留的時間比較久，至少字跡要保存到他進行統一核算後，不然這邊還沒有統一記錄，那邊字跡沒了，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竹簡竹片和墨汁的制作用了兩天時間，白圖在竹簡竹片上面寫好獸人的名字，去掉不能變成人形的幼崽，雪兔部落原住人口71人，狼族36人，貓族27人，獅族5個，總共139個。

白圖在竹簡的每一片竹片上都寫好了獸人的名字和對應的編號，編號由四位數組成，第一位是種族，兔族以及之前就住在雪兔部落的幾個其他種族的獸人是1開口，狼族為2，貓族3，獅族4，後面的三位數則是順序，比如狼澤的編號是2002，貓琳的編號是3001……

關于白圖和白安的順序，白圖本來的打算是將白安放在第一位，但白安不同意。白安認為這種記錄方式本來就是白圖教給大家的，他就應該是第一個，而且部落首領隨時都會換掉，但白圖永遠不能被替代。最終固定下來的編號是白圖1001，白安1002，狼啓雖然不是常駐人口，但身為狼族的最高首領，和住在部落的狼族一樣得到一個永久編號：2001。

準備分發到獸人手中的竹片上面同樣是名字加編號，只是名字寫的更大一些，竹片也比竹簡裏的竹片更寬，畢竟竹簡只記錄一項，個人手中的竹片卻要記錄支出兩項內容。

一卷竹簡二十片，白圖手中最多，有十幾卷，其中七卷是為了最後彙總用，剩下的用來記錄紡線等工作的積分。白安、兔冰、貓琳和狼澤等人手中的數量就比較少了，只記錄他們帶領的獸人。

為了防止記錄太多導致混亂，白圖和幾人商量了一下，規定了兌換要求，以後兌換物資不用像以前一樣每個人都去找兔彩，而是先找自己的直屬隊長，比如兔族的狩獵隊由白安負責，狩獵隊成員需要物資告訴白安，白安統計好當天隊伍需要的所有物資後，找兔彩拿回來後再分給成員。

以前雪兔部落的人數少，物資也少，工作種類除了狩獵采摘只有編織和縫制獸皮等零碎工作，找兔彩拿物資的比較少，最近因為人數增多加新添了好多工作，兔彩的工作量增加了幾倍，幾乎每天都忙著給獸人拿各種物資，將幼崽們全部交給部落中兩個十來歲的孩子照顧，又找了一個獸人幫忙才勉強忙得過來。

物資分配由個人直接找兔彩變成小組化不止省了兔彩的時間，對獸人來說也比較方便，不用因為一點小事就去找兔彩，像鹽、獸皮和背簍之類的物品小隊長那裏都放一些存貨。

兌換時間上也進行了規定，獸皮和鹽之類的物資隊長七天或者十天去找兔彩拿一次，當然，撕壞了沒衣服穿可以緊急兌換，用在工作上的竹筐等工具也是隔幾次補充一次，不過工具壞掉了不扣積分……加上小要求後大家就不用那麼手忙腳亂。

每天吃飯這種集體必備項目不單獨記錄，只在最後彙總積分剩餘數量的時候統一減掉用餐次數，統計出差額，以部落中現在的資源數量看，只要獸人不懶到天天睡覺，一般不會挨餓。

等把這些零零散散的規定整理完成，又過去兩天時間，幾個小隊長基本記住了自己手下成員的編號，雖然對名字的寫法還有些陌生，但對應著能夠認出來。

一切準備好，白圖才教部落中其他獸人學習數字。之前工具不給力，炭筆寫出來的字多碰幾下就模糊了，現在工具升級了，白圖直接在一塊大木板上雕刻出十個數字，有用墨汁染上色，擺在部落山下的空地上。

目睹白安白奇等人對文字的驚訝，白圖已經早有準備，然而他還是小看了這件事對獸人們帶來的影響，因為要忙著計算各種工作的積分設定，教大家識字這件事放在了兔冰身上，等白圖下去吃飯的時候，一群獸人連飯都不吃了，圍在那塊木板周圍轉。

“圖，這真的是文字？”

“圖，你怎麼記住這些的？”

“圖，冰說我們的名字也有字？”

一群人圍著白圖詢問兔冰說的是不是真的，白圖擡手，示意大家停下來：“先吃飯，晚上再說這些。”

每種工作積分多少已經設定好了，吃完晚飯，白安跟大家講解了一下以後的工作安排，從分組到積分再到物資兌換，最後是積分彙總與記錄。

“以後大家可以把抓回來的小獵物交給部落，同樣積攢積分，等部落換完鹽後用積分換鹽，拿鹽去換你們需要的物品。

現在獸人們單獨行動帶回來的食物基本是留著自己吃，吃不完烤一烤放在自己山洞，很少往儲藏山洞內放，有時候是因為數量少不值得專門跑一趟，有時則是覺得會忘記，不如放自己那裏慢慢吃。特別是相同的食物多了容易弄混，拿多拿少也會有矛盾，這種自己放的食物白安作為首領不可能時時刻刻盯著，碰到矛盾都不好調節。

采用積分方式一下解決了這個問題，自己抓的小獵物交給部落換積分，隨時可以用積分去換其他食物，不用擔心時間長食物變質問題，也不用擔心同樣的食物多會弄混找不到自己的，只要食物分量差不多，大部分獸人并不在意是否換了獵物種類，少數對這種制度不滿的獸人在看到狼啓白安白晨狼澤等人對白圖的支持後也不敢提反對意見了。

積分制度的推行比白圖想象中更加順利，因為現在只有極少數獸人發現偷懶也能享受這點，大部分獸人對待工作的態度都很認真，加上對文字和看到自己名字的欣喜，對這種制度十分推崇，獸人們領到帶著自己名字和編號的竹片，互相比較區別，看到有人和自己編號相鄰總會更加驚喜。

白圖在偷懶這種歪風邪氣還沒有流行起來時迅速斬斷了有人渾水摸魚的可能，從第二天開始，獸人們工作的積極性大大提高，不止想偷懶的獸人變了，就連之前認真工作的獸人也有變化。以前是只要在幹活就好，工作、吃飯、休息……每天的內容就是這些，首領怎麼安排他們怎麼做，而現在是做的多積分多，積分多以後就能領到更多的鹽，換取想要的物品。

除了鹽，積分還能換零食水果，比如白圖種的那些讓人眼饞馬上就能吃到的夏瓜，有去過集市的獸人說吃起來冰冰涼涼的，還很甜，一些上次沒去集市的獸人十分羨慕，現在只要好好幹活就能換一個嘗嘗，誰不想努力？

更何況還不止一種食物，山下種滿了各種瓜類，還有那些白圖說即將成熟的食物，因為數量少，肯定沒辦法讓大家敞開了吃，只能嘗嘗味道，再想吃就用積分換，一群人無比期待。

各種驚喜與獎勵砸下來，獸人們高興得暈頭轉向，甚至有些遺憾積分推出的時間太晚了。

“我只能喂牛，賺的積分少，換不到夏瓜。”兔尤看著山下又大又綠的夏瓜嘆氣，瓜太大了，他今天只賺了8個積分，而一個夏瓜要10個積分才能換到，兔尤掰著手指算，一天吃飯要6個積分，只剩下兩分，要攢5天才能換瓜，而他也想吃旁邊的甜瓜，甜瓜要4個積分，但桑葚也好吃……兔尤算來算去嘆了口氣，想換的東西太多了，他賺不出來，要不晚上也去割草？

白東同樣在計算積分，他也想吃這些，但他還想換一個紡織隊做出來的小毯子，但是毯子的價格好貴。

白圖路過剛好聽到了這句，順著對方的目光看過去，夏瓜個頭大，小的都有十幾斤，所以設定在10積分換一個，大的還要再高點，不過這些是基于每天給大家發放水果和食物的前提下，多出來的算是自己掏錢的加餐。

成年獸人飯量大，瓜類又是含水量多的水果，一個大瓜兩人一天就能吃完，對小孩來說就有些難了，部落中十來歲的孩子加起來才十來個，一群小孩的剩餘積分加起來也只夠換一個瓜，瓜的價格對他們來說太奢侈。

“以後夏瓜會分成小塊，”白圖道，“一個積分一塊。”這樣就方便多了，成年獸人換一整個，年齡小的孩子按塊換。

“哇！”兔尤一下興奮起來，那他可以吃一塊夏瓜一塊甜瓜，過一天再吃桑葚，越想越高興，兔尤激動得去抱那個最大的夏瓜。

雖然這些還要過段時間才能成熟，但沒關系，他會好好積攢積分的！爭取一次把所有的食物都吃一遍！

看到白東還在糾結，白圖詢問：“東怎麼了？”作為能夠帶孩子們喂養獵物幼崽的養殖隊小隊長，加上比兔尤大，白東的積分是十個，還不夠吃嗎？

白東猶豫道：“我想換毛毯……”毛毯的價格太高了，他需要攢好幾個月才能換到，但是再過不到兩個月就到冬季了，時間來不及。

“沒事，只要你們好好工作，可以先把毯子給你，只要你以後賺取的積分能夠還上就行。”白圖解釋，積分制度實行的目的是為了激勵大家工作，基礎待遇部落會保障，比如獸皮，每人都有定額。毯子這種産量沒那麼多的物品需要單獨兌換，因為制作麻煩，毛毯的價格貴的多，根據大小定價不同，大的需要幾百積分，小的幾十到一百積分不等。

這麼多積分肯定沒辦法一下拿出來，所以他在一開始就決定允許賒欠，只要部落中的獸人認真工作，完全可以提前支取，畢竟部落和個體之間是相輔相成的，個人滿意，部落也會更好。

至于為什麼沒有在提起積分的時候一起說出來，因為他擔心有人會利用這個規則大量賒欠物資，等賒欠數量太多時，就會讓人升起一種工不工作都一樣、反正還不起的錯覺，所以只有真正認真工作但又需要獸人才能提前支取積分兌換物資。

“圖，真的嗎？！”白東聽到這解釋高興得原地轉圈，他可以在冬天前給妹妹換一個毛毯！

“真的。”白圖揉了揉白東的頭發，“去玩吧。”孩子們的工作量稍微小一點，做完工作還有時間能玩耍一會。

白東搖頭：“不去玩，我要去喂豬！”他要快點賺積分，爭取快一點還完，這樣就可以兌換其他物品，妹妹明年變成人形，白圖說以後還會做小孩穿的衣服，他要給妹妹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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